- 第4節(jié) 婚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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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 婚事
話分兩頭。卻說楊沖在“醉歸樓”里別了袁玉符后,甫一下樓,那小書童六九便恭順地貼了上來,說道:“少爺,老夫人吩咐說‘天氣還有些涼,少爺大病初愈,該小心些個’!闭f話間他已麻利地為楊沖披上了件大氅。
楊沖上一世——那時叫作殷小君——是在一個單親家庭長大的,有父無母。所以他對母愛,缺乏體會。卻不想穿越到大明后,附身的楊沖秀才更可憐,竟是無父無母。剛才六九說的那位“老夫人”,乃是楊沖的祖母。
這楊沖秀才的母親因?yàn)殡y產(chǎn)死了,父親尚未來得及續(xù)弦,便得了絕癥一命嗚呼了。
老夫人楊韓氏,當(dāng)時恰是四十歲整,已守寡二十年了。她丈夫是家里單傳,由于死得早,兒子楊蒙也是單傳。這單傳兒子楊蒙卻死得更早,二十歲不到就跟著媳婦兒去了,只留下根獨(dú)苗,便是楊沖。如此算來,楊沖是楊家三代單傳,老夫人自然視作心肝寶貝,命根子般寵愛至極。
要說這楊家也的確邪門,爺孫三代都是年紀(jì)輕輕便得了不治之癥。去年冬季里,楊沖突然發(fā)病,這一病竟一發(fā)不可收拾,十幾天后便下不得床、吃不得飯了,每日只靠些藥物延命。再過了幾日,連藥都吃不進(jìn),眼瞧著就要不行了。這番情景,直把老夫人哭得肝腸寸斷,一心只想替孫兒去死,一命換一命。當(dāng)時楊家上下雖然明里不說,暗里也都嚼舌頭說小少爺只怕是熬不了多久,開了春便會跑去向列祖列宗報到了。
楊沖雖然自幼身子就弱,可長得俊逸不凡,讀書也頗有天賦。他天資聰穎,十五歲便中了秀才,大家本都料定幾年后南京城里辦的鄉(xiāng)試上,小少爺是有希望奪個解元的。誰知天妒英才,出師未捷身先死,只怕少爺是熬不到那個時候了。
二月頭上,病得奄奄一息的楊沖果然不行了。老夫人請來了當(dāng)?shù)赜忻拇蠓颉⒗芍胁挥?jì)其數(shù),皆許以重金?伤麄冊谇七^了楊沖后,都表示無力回天,要老夫人早些準(zhǔn)備后事。誰曾想有一日早晨,小書童六九發(fā)覺昏迷不醒的少爺竟然睜開了眼睛。他先是一陣欣喜,不過立即又疑心是大限將至前的回光返照。待他又觀察了一陣,少爺竟然奇跡般地自己下了床,搖搖晃晃地挨到桌邊,端起茶壺猛灌了一通水。六九這才確定少爺是真的好了,喜得他連蹦帶跳地沖出少爺臥房,扯著嗓子把這個消息喊得人盡皆知。要說這六九也真不是裝的,一來他自小伴著少爺長大,主仆情深;二來若少爺死了,要書童何用?少爺大病不死,先不說有沒有后福,他小六九的飯碗總算是保住了,怎能不喜?
不過少爺自從病好之后,似乎是得了失憶癥,連自己姓甚名誰都記不得了。老夫人倒是毫不在意,只說命保住了最要緊。好在少爺除此之外表現(xiàn)一切正常,說實(shí)在的,他反倒是比生病前還要精神許多。老夫人及楊家上下老小見了,莫不感動欣慰。
六九收回了思緒,幫少爺將大氅整理妥帖,便引著少爺走出成賢街,說道:“小的已準(zhǔn)備好了馬車,就在前面拐角處候著!
楊沖點(diǎn)點(diǎn)頭,信步走在前面,六九亦步亦趨地緊隨其后。
“六九,你跟了我?guī)啄炅?”楊沖一時無聊,便隨口問道。
“小的七歲時便被老夫人買來伺候少爺,如今已是七年了。”六九早就習(xí)慣了少爺?shù)摹笆洶Y”,故而一點(diǎn)也不奇怪,張口就答。
“呵呵,你我倒是沒有七年之癢。”楊沖笑著說道。
殷小君自從成為楊沖之后,也逐漸適應(yīng)了在大明的生活。能在十幾天里那么快地適應(yīng),小書童六九可謂功不可沒,F(xiàn)代社會早就沒有了“書童”這個行當(dāng),殷小君只有個模模糊糊的概念,只記得梁山伯有個叫“四九”的書童,好像是個無厘頭的角色。原以為書童也就是個伺候少爺?shù)钠腿。成為楊沖之后才知道,書童其實(shí)應(yīng)該叫“書僮”,不單單是伺候少爺?shù)钠腿诉@么簡單。他是少爺?shù)耐瑢W(xué)、玩伴,甚至是智囊。少爺與書童之間,有著近似“兄弟”的親情紐帶,F(xiàn)代社會都市里的孩子大多是獨(dú)生子女,最缺少的就是兄弟姐妹的那種感情。所以“新楊沖”對這個六九,比之“舊楊沖”要好得多。六九感恩戴德,更加賣力地照顧少爺。
“七年……之癢?”六九大惑不解,顯然對這個現(xiàn)代詞匯非常陌生。
“哦……這……這是一本古書上的典故。”楊沖支支吾吾地含糊過去,立即轉(zhuǎn)移話題,“對了,老夫人急著叫我回去,是有什么要緊事兒嗎?”
說話間,兩人已經(jīng)走到了一輛馬車旁,六九扶著少爺上了馬車,然后自己跳了上去。叼著竹簽的車夫見主仆都坐定了,便輕輕“駕”了一聲,馬車緩緩駛了起來。
“老夫人對少爺您寶貝得緊呀,少爺前些日子身子才見好,如今尚不硬朗呢,老夫人自然是放心不下,要急著把您叫回去!绷虐疡R車車簾放下后,口氣頗為調(diào)皮地說道。
“那是,誰叫本少爺是三代單傳,又起……哦,大病不死呢!”楊沖“哈哈”一笑,他本想說“起死回生”,想想有些不妥,便改了口。這么說著,他突然想起了前世的那句“你媽喊你回家吃飯”的流行語,那笑意便更濃了。
“不過今兒個可有些不同,老夫人寶貝少爺不假,可的確也有件要緊事呢!”六九見少爺笑得歡,只道是少爺?shù)弥戏蛉藢檺塾屑,心里歡喜而已。
“哦?什么要緊事,說來我聽聽!睏顩_換了個舒服的坐姿,問道。
“哈哈,自然是件大喜事啊!绷艣_少爺笑笑,他若是再多接觸些現(xiàn)代詞匯,險些要說出“你懂的”之類的話來。
“喜事?喜從何來?”楊沖一頭霧水。
“哦,對了,是小的糊涂了。”六九恍然悟到少爺患了“失憶癥”了,所以他立即解釋道,“少爺,是這樣的,原先少爺身體抱恙,老夫人瞧著心急,便想用‘沖喜’的法子,替少爺去病的!
“沖喜?”楊沖想起前世時候,讀《紅樓夢》《牡丹亭》之類的古典名著時曾讀到過這個詞兒,可一時想不起究竟是何意,便問道,“什么叫‘沖喜’?”
六九一愣,心想少爺這病是好了,人卻傻了。從前的事兒不記得倒也罷了,怎么連“沖喜”是什么都鬧不明白了?伤桓野堰@些說出來,只好耐心解釋道:“少爺,這沖喜呢,就是……嗯……就是少爺若身子病得重些,便趕緊娶個媳婦兒。這喜事可以把災(zāi)病沖了去,故而叫‘沖喜’!
其實(shí)這種封建迷信毫無道理,大多數(shù)“沖喜”反倒成了“催命”。人家姑娘剛嫁進(jìn)門,病怏怏的丈夫就撒手人寰了,年紀(jì)輕輕便要守寡了。最要命的是,這病秧子丈夫若是“親迎”過了,哪怕還沒拜過堂,小寡婦都不能改嫁了,從此伴著眼淚蹉跎一生。
楊沖哪里知道這些,他剛穿越過來,一聽剛認(rèn)下的奶奶竟要給自己娶老婆,心里暗暗叫苦:這怎么行,我來這個世界,是為了找她的啊。怎么能娶別人當(dāng)媳婦兒呢?
六九見少爺閉口不語,面露尷尬,還以為是少爺當(dāng)著下人的面提到嫁娶之事不好意思呢。所以他很識趣,也閉口不語,別過頭裝模作樣地東看西看。
哪知少爺卻突然開了口,問道:“六九,你快告訴我,老夫人要給我娶的是誰家的姑娘?”
六九心想:少爺果然悶騷,剛才還在裝糊涂呢,現(xiàn)在就按捺不住要問未來媳婦兒了。于是,他笑盈盈地回答道:“是城南‘回春堂’的大小姐,芳名喚作‘林黛玉’的。”
“林黛玉。磕闶钦f……林黛玉?”楊沖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,這可真是合了戲文里唱的“天上掉下個林妹妹”了。
“咦?少爺不是……”六九想說“失憶”,想想又覺不妥,便說,“少爺?shù)故怯浀眠@位林大小姐嗎?”
楊沖一時驚得脫口而出,說道:“何止記得,簡直太熟了!林黛玉啊,誰人不知,哪個不曉!”說完,猛地意識到自己露了餡兒,趕忙閉了嘴,后悔不已。
誰知六九竟然毫不驚訝,反而很理解似的點(diǎn)頭道:“對啊對啊,在咱們金陵城里,林大小姐真真是‘誰人不知,哪個不曉’呢!”他瞧了一眼少爺,見少爺也瞧著自己,便進(jìn)一步拍馬屁道,“也只有咱少爺這樣的風(fēng)流才俊,才配得上林大小姐那樣的絕代佳人。”
金陵城,我要娶林黛玉?這婚事賈寶玉同不同意啊。窟@才明朝正統(tǒng)十三年啊,按說曹雪芹是清朝乾隆年的人啊……這……哪兒跟哪兒啊,也太穿越了吧!楊沖已經(jīng)顧不得掩飾了,追問道:“現(xiàn)在結(jié)婚有哪些流程?”他見六九一臉驚愕,趕忙補(bǔ)充道,“不是,我是問,這婚事進(jìn)行到哪一步了?”
“納徵呀!绷烹m然心里覺得少爺今天太奇怪了,不過他可不敢多問,只是老老實(shí)實(shí)回答道,“已經(jīng)過大禮了,老夫人真是寶貝少爺呢,我隨老管家去林家送聘禮時,老管家告訴我說咱送的禮餅可都是‘咸豐齋’的手藝呢!”
“過大禮……過大禮……”楊沖只覺得腦子都亂了,“那么說來,就算是訂了婚了嗎?”
“訂婚?哦……少爺最近看的什么書,多了好些學(xué)問呢。少爺問的是‘定親’吧。那是自然呀,你和林小姐是指腹為婚的,老夫人說她和少爺八字很合呢。若不是為了沖喜,本打算明年才娶進(jìn)門的。既是指腹為婚,自然是不必‘納采’、‘問名’。咱一月里就遣媒婆王媽媽去‘納吉’了,過文定送了聘書后,我和老管家去了林家過大禮。林家是殷實(shí)人家,回禮自然也不少。王媽媽說這二月最后一天乃是良辰吉日,不過老夫人總覺得還是得請個先生‘請期’最好,現(xiàn)在正等著少爺回去商量呢!”
所謂的“請期”便是“乞日”、“擇日”,大白話就是“挑個好日子辦婚禮”。楊沖雖然不懂古代婚嫁“三書六禮”的流程,但他腦子聰明,光聽名字便猜出了大概。他只聽得六九說“尚未請期”,便陡然生出一股希望來。他一激動,抓住六九的手臂,問道:“照你這么說,我和林小姐還算不得夫妻?這婚事還有回旋的余地?”
“呃……倒是還未‘親迎’。不過……”六九瞧少爺神情古怪,一驚一乍的,也猜不透他腦袋里想著什么。他暗自揣測,想來沒有人會不想娶才貌雙全的林黛玉大小姐,少爺這般態(tài)度,大概是擔(dān)心這好好的婚事黃了,到嘴的鴨子飛了。于是,他自作聰明地安慰少爺?shù),“少爺莫要憂心,雖說少爺還未親迎,可既已下了聘書,過了大禮,女方又回了禮。這婚事也算是板上釘釘了。他林家老爺只是個商戶不假,可也是知書達(dá)理的人,又見少爺您現(xiàn)在病也好了,龍精虎猛的,他林家是斷然不會做出悔婚之舉的。不過……”六九突然猶豫起來,他想起一件事兒來,可他怕少爺震怒,膽怯地不敢說出來。
“不過?不過什么?”楊沖急不可耐,擺出少爺架子,厲聲道,“你這小書童,為何吞吞吐吐,有什么事瞞著我,快說!”
六九被少爺這么一訓(xùn),嚇得一股腦兒都說了出來:“少爺息怒,小的不是有意隱瞞,實(shí)在是怕少爺氣壞了身子!彼低堤а矍屏松贍斠谎,見少爺正瞪著自己,便急忙又低下頭交代道,“許是小的眼花,這……這回禮里,林大小姐好不懂事,竟然……竟然……竟然夾了封信!
“哦?信?”楊沖好奇起來,問道,“信上說的什么?”
“信封里沒有信紙,倒是有一方……一方手帕!绷蓬澏吨f完,便不敢再發(fā)一語。
楊沖根本不懂“手帕”代表什么,只是奇怪為什么這小書童如此害怕。便問道:“我自病了之后,便……便忘了許多事情。原以為病愈之后自會好的,如今看來,要想恢復(fù)如昔,還需要些日子。急不得,急不得!彼言掍h一轉(zhuǎn),“回禮里加上一方手帕,有什么好奇怪的?”
楊沖這么說當(dāng)然是因?yàn)樗静欢湃说囊?guī)矩,在他還是殷小君的年頭,只知道情人節(jié)女生要送男生巧克力。又或者是送個杯子代表“愛你一輩子”,有些刻薄鬼會說杯子代表“你要悲劇”。送什么東西都是表達(dá)個心意,哪里來那么多講究呢?
“少爺……女方回禮,若是一些生果、蓮藕、芋頭、石榴,倒是合情合理。但這手帕嘛……這手帕……”六九似乎下定決心似的,輕聲說道,“這送塊手帕,表示林大小姐有悔婚之意!
“什么?悔婚?”楊沖不但不生氣,反而覺得喜從天降。
“少爺莫生氣!”六九完全不知道少爺心思,趕緊安慰道,“那林大小姐想必是豬油蒙了心,一時不開竅,才做出這荒唐之舉。少爺只管安心,這婚姻大事,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哪有她后悔的余地?如今老夫人和林老爺早就商量妥了,只等擇個好日子大辦婚禮了。少爺放心則個!
“你……哎……”楊沖聽了此言,只覺得剛?cè)计鸬南M直粨錅纾缓每嘈Φ,“你真是不懂我的心!?
“嘿嘿,小的生性駑鈍,自然猜不到少爺?shù)男乃!绷抛ゾo機(jī)會又拍馬屁,“日后只要林大小姐懂少爺心思,不就行了嘛!
楊沖瞧著這個小書童,真是哭笑不得。他嘆了口氣,閉起眼靠著馬車內(nèi)壁胡思亂想起來。他想到這婚事如果真的躲不過,那“擇日”的生意不如給那玉符妹妹。今天瞧她的樣子,似乎囊中羞澀,挺缺錢的樣子。反正按照六九的說法,老夫人把我當(dāng)作心肝寶貝疼著,我去央求一番,可叫祖母多給玉符些酬勞。
想了一會兒,只感到馬車停了,六九輕聲喚道:“少爺,到家了。”他自個兒先跳下了車,然后托著少爺也下了車。付過馬車費(fèi),便跟著少爺往楊宅里走去。
楊沖回到家后,先跑去向老夫人問了安。老夫人最是寶貝這個孫子,見孫子一回來就急忙跑來問安的孝順模樣,心懷大暢。她趁著興頭,說了幾句娶親的事兒。楊沖心里還沒準(zhǔn)備,趕忙推說肚子餓得不行,想吃飯。老夫人哪里舍得讓他餓肚子,趕忙催促下人開飯。待飯菜上桌,她自己隨意喝了些粥、吃些蔬菜,便一臉慈祥地端詳著孫兒扒飯吃菜,比自己吃還要開心。
孫兒總算是病好了,沒有步丈夫和兒子的后塵,要她又白發(fā)人送黑發(fā)人。如今見孫兒“吃嘛嘛香,身體倍兒棒”的樣子,想到自己前些日子見佛便拜,日夜誦經(jīng)不輟,想來是佛祖顯靈,隨了她的心愿,一時感動,竟然流下淚來。
楊沖見祖母默默拭淚卻又掛著笑容的詭異模樣,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,只得低頭吃飯,假裝看不到。好在祖母恢復(fù)平靜后,便回到佛堂誦經(jīng)去了,他這才松了口氣。
吃過晚飯,楊沖又不由想起玉符來。剛才吃飯的時候,祖母提了些“擇日”的事情,楊沖也就見縫插針地提起了玉符,夸她極是靈驗(yàn),求祖母重金請她來挑日子。這楊老夫人哪里會違了孫兒的要求,一口就答應(yīng)下來。
想起那婚事,楊沖尋思著找個機(jī)會去林家拜訪一次,最好能直接見到林黛玉小姐。聽六九的描述,這林小姐似乎并不想嫁給楊秀才。這倒是最好?伤植恢肋@個舉動是否唐突,不符合規(guī)矩。轉(zhuǎn)而又想,如果真的木已成舟,這婚事推不掉了,那也只好順?biāo)浦哿。大不了……大不了結(jié)了婚后,不碰那林黛玉便是。
這……算不算守活寡的另一種形式?
楊沖背著雙手在花園里隨意散了會兒步,胡亂想些如此這般的心事。只聽回廊處六九邊跑邊喊:“少爺,少爺!”
“什么事又大呼小叫的?”六九氣喘吁吁地站在面前后,楊沖好奇地問道。
“有個姓袁的道姑,在門外求見。瞧她樣子好像是有急事!绷耪f著,撇撇嘴,偷偷揉著屁股說道,“那姑娘脾氣好大,我本以為少爺吃完了飯要沐浴更衣,便叫她在廳里權(quán)且坐上一坐。哪里知道這姑娘竟一腳踹在小的屁股上,還說‘若是再遲片刻,便要你好看’!
“哈哈哈哈!睏顩_見六九一副委屈模樣,又想到玉符那副“野蠻女友”的樣子,忍不住笑出了聲。
“少爺還笑呢……”六九見主子不幫著自己,反倒取笑起來,有點(diǎn)惱了,“把小的踢壞了倒是不打緊,但日后恐怕就沒人能周到地伺候少爺您了!
楊沖見六九這小廝擺明了在撒嬌,便敷衍他道:“好好好,我這就趕去見那小道姑。我可舍不得我的得力書童再挨一腳啊,哈哈哈。”
說罷,他便抬步往見客廳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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